第(1/3)页 “让开让开!赵公子来看榜了!” 一声吆喝在人群中炸开,围在府学照壁前的书生们如潮水般分开。 楚云舟被挤得踉跄几步,后背重重撞在石狮子上,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。 他揉了揉发疼的肩胛骨,抬头望去。四个青衣小厮开道,一个身着湖蓝绸缎的少年摇着折扇缓步而来。 那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,腰间却已悬着象征秀才功名的青玉牌,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。 “哟,这不是楚大才子吗?” 赵明德在楚云舟面前站定,折扇“唰”地合拢,挑起他的下巴, “怎么,又来碰运气?” 楚云舟抿紧嘴唇,没有答话。他能闻到对方身上飘来的龙涎香味。 那是他抄三个月书也买不起一两的珍品。 一个尖脸书生突然从人群中挤过来,故意用肩膀狠狠撞向楚云舟。 这一撞力道极重,楚云舟踉跄后退时,后背“砰”地撞在石狮底座上,旧伤处顿时传来钻心的疼。 那书生却看也不看他,只谄笑着朝赵明德递上熏了香的汗巾: “赵公子擦擦手,这地方尽是穷酸味儿。” 折扇“唰”地展开,赵明德似笑非笑地瞥向楚云舟: “陈禄,你认识这废物?” “岂止认识!” 尖脸书生陈禄夸张地拱手,”这位楚大才子三年前可是连二十两银子的'润笔费'都不放在眼里呢!” 哄笑声轰然炸开。 楚云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旧日场景历历在目。 那年隆冬,母亲的咳疾正凶。 他蹲在当铺门口,数着典当棉衣换来的七文钱买药,陈禄就是这时候找上门的。 “替我考过府试,这钱够你娘吃半年人参。” 白花花的银锭在雪地里泛着光,比他这辈子见过的银子加起来都多。 喉结滚动了一下,他盯着银子看了很久。 久到陈禄已经露出胜券在握的笑,才缓缓直起身,将银子推了回去。 “陈兄请回吧。” 他声音很轻,却像雪地里的枯竹般硬挺, “圣贤书教我'一介不以与人,一介不以取诸人'。今日若受你这银子,他日即便金榜题名,也不过是个赃官罢了。” “楚兄高洁,小弟佩服。” 陈禄的笑容僵在脸上。 他没想到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书生,竟敢这样驳他的面子。 “好,好得很!” 陈禄一把抓起银子,牙缝里挤出冷笑, “我倒要看看,你这清高能当饭吃不成?” 当时陈禄声音像淬了毒,“只盼你永远这么硬气。” 三年过去,这毒果然发了酵。 陈禄攀上赵家后,先是撺掇书坊克扣他的抄书工钱,又散布他“偷题舞弊”的谣言。 最阴毒的是去年腊月,竟买通药童在母亲的药里掺巴豆...... 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 陈禄突然凑近,汗巾上的龙涎香熏得人作呕, 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赵府缺个倒夜香的,工钱翻倍!” 赵明德“噗嗤”笑出声,四周附和的笑浪像钝刀割着皮肉。 “放榜了!” 不知谁喊了一声,人群顿时骚动起来。 楚云舟趁机挣脱扇骨,挤向照壁。 黄纸榜单在风中微微颤动,密密麻麻的名字像一群蚂蚁,爬满他的视线。 从上到下,从左到右,一遍又一遍。 没有“楚云舟”。 第三次了。 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,耳边嗡嗡作响。 周围此起彼伏的欢呼与痛哭都变得遥远,只有赵明德的声音格外清晰: “我早说过,寒门出贵子?” “笑话!没有百年书香,没有名师指点,连墨都买不起的穷鬼也配中举?” 折扇“啪”地打在楚云舟肩上,留下一道灰痕。 “记住了,泥鳅永远翻不了天。” ...... 夕阳西沉时,楚云舟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城西的茅草屋。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门,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。 “舟儿,回来了?”里屋传来虚弱的呼唤。 第(1/3)页